【盾铁】日落六十七度 (6)
這個浪漫的張力
普通人AU，咖啡店主 x 总裁
本章有冬寡提及
(6)
［ 吃饭了吗，在干嘛？］
托尼看着短信笑了一下，敲写道：［ 吃了。玩游戏呢。］
那边立刻回过来：［ 吃的什么？在玩什么？好玩么？］
［ 老样子、《糖果苏打传奇》、不如前一版——］一连串的问号又让托尼笑了，［ 你是好奇宝宝么？］
史蒂夫回：［ 就是想知道你中午都做些什么。你也玩那个啊，哈哈。］
紧接着，［ 我一会也下载一个，旺达他们好像也玩。］
又一条：［ 总吃三明治对胃不好。］
托尼对着屏幕挑了挑眉：［ 你现在成我的管家了？大家都这么吃。］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了，门开后，佩珀拿着几份文件走进来，说道：“这些需要你签一下字。稍后还有个会别忘了。”
“嗯哼。”托尼随口应着，在纸页翻动的间隙中抬眼看了看她，“气色不错。”
“谢谢，你也是。”对方眯起眼打量他一会，“你最近看起来心情挺好。”
“嗯？不一直这样么？”
“别装，我还不知道你么，”佩珀审视又玩味地看着自家老板，“刚才我进来时，你对着手机的那个表情，啧啧，那傻笑真是让我想忽略都没办法。”
“你看错了，那种词和我不在一个维度里。”托尼正经道。
“嘴硬吧就。说说，这回又是哪个？”
“你想知道？”
“我没这么说。”
“可你看上去很想知道的样子。”男人憋着笑。
佩珀抽动着嘴角瞥他一眼，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好吧，我想知道，行了吧？”她歪了歪头，嘴角弯出个调侃的弧度，“我有荣幸知道那位倒霉的小姐是何方神圣吗？”
“亲爱的，在我这你有绝对的知情权。”托尼说，“不过这回你的直觉出了点偏差。”
“哈？”金发秘书微微睁大眼睛，“不是吧？”
托尼只笑着看她。
“这可真是……”佩珀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形容词，“恭喜你。”她最后蹦出一句。
托尼哧地乐了：“我先说声谢谢？不过我和他还没到那个份上。”
说话间，桌上的手机又嗡地震了震。［ 管家也行，不过我猜你更需要个私人咖啡师什么的，今天有没有时间过来帮我提高下营业额呀？^_^ ］
总裁回：［ 这几天忙，抽空去。］他把手机搁到一边，继续签着文件，并没掩饰唇边那个对他来讲过于温柔了的微笑。
某些熟悉的光彩好像回到了他的脸上与眼睛里，带着仲夏时分令人愉快的温度，仿佛只这么看着，就能体会到阳光倾洒在皮肤上的舒适感觉。佩珀站在一旁想，这光彩，原本托尼也毫无保留地展露过——在面对着自己时。而现在他把它们都给了另一个人。不知道屏幕那边是个怎样的男人，托尼不曾提起，她也无意多问，只觉得一定是个温柔体贴的人，看看托尼的笑容吧。
她一直觉得，与托尼的这段感情是自己人生中的一道坎，不论发生或结束，都叫她感到了一种不适宜的怅然。谁都不是有过错的一方，情愫滋生时，他们就自然而然地由它生根发芽，占据心脏。破裂了，纵使有万般不舍，也只能无奈地选择分开。或许是性格使然，她与托尼，在感情上从来都是一致的冷静理性，因此连分手也显得异常平和。
好在，这些复杂又矛盾的情绪并没影响到什么，他们永远是彼此最重要的朋友和工作伙伴，她坚信。只是关于爱情的部分，就注定要从各自今后的生活中缺席了。
心头忽然轻快了许多，一直以来难以释怀的东西好像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佩珀对上托尼抬起来的视线，后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朝她扬起个同样明快的笑。两人都默契地没说话。女人接过递来的文件，步伐从容地出去了。
*
即使是在国庆日兼生日这天，史蒂夫也还是没打算歇着，虽然这天基本不会有客人，大家都去街上参加或观看游行了，还有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旺达一早就拉着皮特罗看热闹去了。
史蒂夫一向不爱人多的场合，就留下来看店，倒也落个自在。他很少过生日，小时候是家境不好，没那个条件，长大后双亲去世，生日这码事也失了原本想跟家人一同度过的意义，渐渐也就不再看重了。可到今年，他却特别想认真过一回，叫上交好的朋友，吃饭、闲聊、喝酒，喝到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过法。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这个念头，只隐约觉得，这是对他来讲很重要的一年，也是个很重要的生日。
他把不大的后厨仔细收拾了一遍，看看手机，托尼没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到，估计公司还是很忙吧。史蒂夫发了一会呆，又恍然记起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呢，干嘛这么心急。想着一会就能见到心里最重要的那位客人了，他就忍不住想笑（真的得学会控制）。他出了后厨，准备随便给自己弄点喝的。
没成想，托尼已经到了，正坐在常坐的位子上，手撑着脑袋，一副安闲自得的模样。史蒂夫愣了一下，脸上立刻绽出笑容，“你来了？”
“嗯哼，”托尼眯起眼睛看着在对面坐下的人，“在后面忙什么呢？半天也不见影。”
“整理杂物呢。等很久了吗？怎么都不叫我。”男孩的眼睛亮亮的。
“怕打扰你啊，大咖啡师，等得我都快睡着了，”托尼拉长声调，向史蒂夫挑挑眉，“不打算犒劳我一下吗？”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史蒂夫的表情几乎算得上是宠溺了。——这词用在这合适吗？鉴于对方是个大他十几岁的成熟男人而他甚至……停，停。“想喝什么？还是先吃点东西？”
“唔，那个一会再说。”托尼却是改了主意，转而从身侧的墙边拿起一个东西。史蒂夫这才注意到他带来了一幅——一幅……画？噢不，那长方形的物件逐渐从包装盒中露出全貌来——是幅摄影作品。
“咳，我送你的礼物，先看看？”男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两手托着框沿，把照片呈到了史蒂夫眼前。画面是不规则又分外和谐的：天空仿若被画笔重重涂抹过，染出一块断续又成片的深灰色，压盖在几近占据了大半视野的黑色荒原之上。在荒原上方、暗云之下，留有一条看似突兀实则是整幅影像的唯一光源的空间。半块夕阳悬于地平线上，似落未落。浓烈到艳丽的橘红色中，两头角马低首背立着，像在悠然食草。它们漆黑的剪影印刻在落日徐沉的前幕里，宁静深沉，悲怆又壮丽。史蒂夫的心脏因这罕有的黄昏美景而颤动了一下，他伸出手，隔着冰凉的玻璃，轻轻抚了抚它。
“喜欢吗？”托尼有些忐忑，他瞧了瞧男孩的神情，又放下一点心来，“一个英国摄影师在马赛玛拉无意间拍下的，觉得很美，就放在摄影网站上了。”他轻轻松开手，相框就落进了史蒂夫宽厚的掌心里，“我第一眼看见就挺喜欢的，觉得很适合你这店，感觉也是你喜欢的风格，就买下来了。”
“谢谢你，托尼。”史蒂夫握着那幅照片，抬眼对上托尼，目光里满是真诚和喜爱，“我喜欢，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
男人的眼神柔软起来。他发现自己享受被史蒂夫这样注视着，那双蔚蓝的眼眸中是全然的爱慕和倾恋（如果他没意会错），不掺分毫杂质，纯净透澈得像一片海。他无法否认自己早已沉溺在这海水中，并且是那么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你喜欢就好，”这几天的心思也算没白花，“原本我想把你店里的咖啡机全换一遍，结果被佩珀骂了一顿。”
“骂你干什么。”史蒂夫哧地笑了。
“说我不懂你的心思啊，乱送东西，你肯定不会收。”说罢，小胡子得意一笑，“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了解你的，对吧。”
“你说的都对。”史蒂夫笑说。虽然咖啡机我的确不会收。他悄悄补充。
“那行，既然你满意，我帮你挂起来好了。”男人拿过相框，四处乱看，“挂哪里合适？”
“我来吧。”史蒂夫走上前想拿回来，被托尼闪身躲掉，“别和我抢活干啊，去，帮我找几个墙钉来。”
老大不情愿地撅了撅嘴，史蒂夫还是乖乖去翻了工具出来，递给已经选中了靠窗处某块区域的托尼。男人站在一把椅子上，稍稍弯着腰，举着那个大大的相框左右比划。
“这面墙空了点，怎么不弄些装饰？”
“装饰什么？”
“就照片啊，画啊什么的，你不是画画的么，把你的作品摆出来展览下呗。”
“我啊？算了吧，我画得不好。”史蒂夫挠挠头，“几次给杂志社投稿都没过呢。”
“哪个杂志社啊，没眼光。”小胡子撇撇嘴，收回注意力，“看看，这样挂行么？”
“唔，行。”
“行个鬼，你离远点看。哎哎，别抱着我！”对方突然叫道，身体轻轻晃了晃。
史蒂夫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胳膊环上了托尼的腰际，做出一个下意识的搂抱动作——天啊，不得了。“我……我怕你摔了……”他嗫嚅着说。
“这么低的椅子谁能摔？”不用看也知道那人丢来个白眼。
“哦……”史蒂夫支吾着，向后退了几大步，端详起整片墙来，那幅日落之景端正悬挂于当中，给素净的墙面增添一抹亮色。在它下方，是一条日常的灰色休闲裤，被裹在托尼修长的双腿上，绷得紧紧，把大腿流畅的线条和臀部饱满的曲线凸显得淋漓尽致，着实叫人……等等？
史蒂夫回过神，脸一下红了个透。他移开视线，含糊道：“挺好的，挂那儿正合适……”眼睛瞥一下。再瞥一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罗杰斯，不许再看了！
“好，那就这样。”总裁完全没察觉黏在自己身上（及屁股上）的那道视线，他拍了拍手，从椅子上下来。史蒂夫捏捏耳朵，毫不意外那里正微微发着烫（一定是脸红综合征在作祟）。托尼回头瞧见他，心里偷乐一下，故意问：“服务您还满意么，店长？”
“一万分。”史蒂夫笑弯了眼。
“满分多少？”
“十。”
托尼也笑了，深棕色的双眸中波光流转，“意思是，我刚才的表现值得上你亲手调一杯咖啡了？”
“当然。想喝什么？”
“意浓，奶油双份。”
“好。”
除了咖啡，还有我的一切。男孩默默想。
*
吃饭的地点选在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原本史蒂夫还担心托尼会不自在，毕竟他并不熟识史蒂夫的其他朋友，这种性质的聚会与他也好像不太相符（即使他们都不在意）。好在，托尼是活跃气氛的高手，他丝毫没觉得自己跟这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什么不一样，没多久就跟众人打成一片。挺久没见的巴基还带了他女朋友来，那个叫娜塔莎的女孩有一头耀眼的红发，看上去冷冷的不好亲近，性格倒是很大方，没一会就跟旺达聊到一块去了。史蒂夫没想到好友不声不响就脱了单，他中途在卫生间洗手，还正想着找个空问问，就见巴基像有感应一般从门外走了进来，没等史蒂夫开口，他就先发话了。
“你跟那个斯塔克什么情况？”
“啊？”好友当头这么一句，让史蒂夫瞬间就结巴起来，“什，什么什么情况？”
“别装，”巴基瞪了瞪眼睛，“就那情况，老实交代。”
史蒂夫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他还没打算把自己和托尼的事告诉巴基呢（说实话也没啥事），怎么这人自己倒先察觉到了。“我，呃……你，你能看出来？”
“废话，我又不瞎。”黑发青年使劲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吃饭的时候都快把眼珠子贴人身上了，他说一句话，你笑一下，他一直说，你就全程傻笑。简直了。”
“哪有这么夸张。”史蒂夫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别乱想，我跟托尼……其实什么都没有。”
“是吗？不像啊。”巴基看上去不大信，他转身拧开水龙头，也洗起手来，“你们怎么认识的？那种人……那种，层次的。”他朝镜子里的史蒂夫挤挤眼。
“唔，他来店里喝咖啡，落下个东西，我给他还回去了，就认识了。”
“听着真小言。”巴基啧了一声，“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我还以为你会找个性格温顺的。不过斯塔克确实很有魅力。”
“是吧，托尼就是很有魅力，跟他接触过的人没有不被他吸引的。”刚说完，对面就丢来个嫌弃的眼神，史蒂夫默默收了口，又忽然想起来，“还没问呢，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这都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哥们儿了？”
“才好了两礼拜，不就赶紧让你见了，怎么样，漂亮吧？”
“是很漂亮，”史蒂夫诚实地点头，“就是看起来有点不好惹……你以前不是说喜欢小鸟依人的吗？”
“以前归以前，标准是因人而异的嘛，”青年灰绿的眸子弯起，一副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小娜可是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唉，竞争者太多了，幸好巴恩斯家的男人足够优秀。”
“那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史蒂夫郑重道。
“用你说，”巴基斜他一眼，又把话题转回来，“别打岔，继续说你和托尼·斯塔克。”
“这个，我……”史蒂夫抓抓头发，“没什么好说的呀。”
“你傻啊，你要追他，呃，那叫什么来着，发展一段关系？”巴基不太确定地咧了咧嘴，“总得有个计划吧。”
“计划……”史蒂夫的表情更困惑了，“我没想过哎。”
“你在逗我？”青年又把眼睛瞪大了，“别告诉我你没打算追他，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是啊，但是……”男孩摸了摸鼻尖，半天才说，“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巴基皱了皱鼻子，也有点懵，“我觉得他挺喜欢你啊，不是都来给你过生日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史蒂夫也搞不懂自己总猜忌个什么劲，还非得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想，“万一他真没那个意思呢？就是单纯来店里喝咖啡，帮我庆生，送我礼物，这样。说不定他只当我是朋友，我冒冒失失的，要是会错意了，岂不是很尴尬。”
“你真是……”巴基快被好友这一连串弯弯绕弄晕了，“那你不准备告诉他了？”
“呃，暂时先……”
“你想过没有，史蒂夫，”青年一脸严肃，他说，“斯塔克是什么身份，他哪来那么多闲时间，没事就往你这跑？难不成还真是为了喝几杯咖啡？他要什么没有啊。”
“可，可这也不能代表，他……”他喜欢我。
“是，这是不能说明什么，但你也别这么灰心，”巴基鼓励般地拍拍好友的肩，“上学的时候班里一大半女生就被你迷得七荤八素了，就算斯塔克阅人无数，好过的俊男美女能绕曼哈顿两圈，估计也不会例外的，谁不喜欢长得帅人又好的年轻小伙？”
“别乱说，托尼才没那么看重外表呢，”口不对心地小声反驳着，史蒂夫胸口又腾腾燃起希望了，“而且把女生迷得七荤八素的是你吧。”他笑着捶了巴基一拳。
“嘁，她们都是为了勾搭你才来接近我的。”青年撇撇嘴，又说，“总之，我对我兄弟有信心，加油上吧！这么瞻前顾后，感觉都不像你了，你以前可是想到什么就会去做的。”
“嗯……或许吧。”
和好友回到席上，就看见托尼正跟旺达和娜塔莎讲着什么有趣的事，把两个女孩逗得乐不可支。见史蒂夫在自己身旁坐下，男人转头看看他，露出一贯迷人又温柔的笑：“回来了？怎么这么久。”
史蒂夫怔怔望着面前的人，一时间忘了回话。那张英俊成熟的脸庞被灯光镀上一层朦胧的白，看上去很亲近，又不可捉摸。他是个十足的绅士，是天才成名的亿万富翁，是遥远的上流社会最受追捧的对象，这样的人物，真的也会对自己抱有同样的感情吗？
方才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和信心仿佛在见到这个人的瞬间就又消散干净了。史蒂夫默默低下头吃饭，不敢再看托尼。
*
酒足饭饱后从餐厅出来，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了，众人还觉得没尽兴，就又勾肩搭背地来到了史蒂夫的小公寓，商量着要打游戏。旺达跟娜塔莎坐在沙发边讨论她们女生的话题，巴基晕乎乎地蹲在地上，努力在电视柜里翻找着游戏机。托尼坐了一会，提出想参观下史蒂夫的房间。史蒂夫喝得也有点多，脑袋胀胀的发疼，也站了起来，跟着进了屋。
男孩的房间不大，没什么特别的装修，家具也很简单，但处处都透着股干净整洁的气息。托尼貌似对史蒂夫的私人领地很有兴趣，他慢悠悠地踱着步，这瞧一下，那瞥一眼，像视察自家公司似的，毫不客气就把这地方浏览了个遍。史蒂夫也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他半睁着被酒精熏染得微红的眼睛，斜斜倚在墙上，嘴角带着笑意。托尼转了一阵，被书架上摆放的画本吸去了注意力，他摸摸本子的外皮，问：“我能看看吗？”
史蒂夫说：“当然。”
托尼拿起来翻开，里面是一些零散的涂鸦和速写，笔触大多很潦草，前后页间也没什么关联，像是男孩心血来潮时随手画下的。托尼一页页翻看着，眼底泛起温柔：“画得很好。”
“嗯，谢谢。”史蒂夫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
“我真觉得你可以把画拿去店里挂着，别人的眼光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看来你绝对够格。”
“唔，也许。等我画出了特别满意的吧，”史蒂夫说，“现在店里有你那幅照片就很好了。”
“那又不是我拍的。”托尼笑道。
“可那是你送的，”男孩像是有些困了，把头轻轻靠在了墙上，“你送的……就是最好的，最合适的，最让我喜欢的。”
近乎呓语的一句话飘入耳中，却像给托尼心脏上淋了层厚厚的枫糖浆。他抿抿唇，无法忽略心尖冒出的甜滋滋的感觉。“谢谢你这么认同我的欣赏水平。”他笑着说，随手翻过一页纸，然后就愣住了。
头昏沉沉的，眼皮也不受控地打着架，史蒂夫捂了捂发烫的脸，在酒精的催眠下越发困倦。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他眯眼等了一会，却没听见对方接下来的动静。他疑惑地望过去，男人正怔怔看着手里的画本，表情复杂。
“托尼？怎么了？”
对面的人抬眼看向他，目光颤动。托尼一言不发，把本子转过来，让上面的内容直直对着史蒂夫。
老天啊。那是。史蒂夫懊恼地暗骂一句。
平整洁白的纸张上，涂满着同一个人的画像，吃东西的，喝咖啡的，笑着的发呆的，神情动作不尽相似，但那双眼睛，那标志性的小胡子，那意气风发又极具魅力的姿态——托尼抬手拨弄一下画纸，唇角微扬，看上去对史蒂夫笔下自己的样子还挺满意。
金发男孩早已忘记该说什么了，只愣愣张着嘴，像是还没对秘密被冷不丁丢到太阳底下的这事反应过来。安德鲁·怀斯在上，他真没什么特殊癖好，他只是——他只是——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嗯？”男人晃晃手里的本子，一脸的好整以暇。
“解释什么？”史蒂夫呆呆地反问。
“画。”托尼耐心地讲解，“你画了我。还这么多页。”
“哦，”史蒂夫像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只会一字字地往外挤，“是啊。”
“所以？”托尼挑了挑眉。
“所以，”也许是摄入太过的酒精在作祟，也许是今夜是他二十六岁的开端，总之，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力量突然注入了史蒂夫体内，不然真没法解释他接下来的这句话，“所以，我不能吗？”
“什么？”轮到托尼愣了。
“我不能画你吗？”男孩认真注视着面前的人，蓝眼睛里一片澄明——上帝，他真的醉得不轻了。
“我……”托尼发觉自己的舌头打起结来。老天，这要他怎么接？能？不能？哪个都怪得要命好吗？不，眼下这气氛就够古怪了，这就是个古怪的夜晚，眼前的史蒂夫更是个古古怪怪的人——
“不能。”他粗声粗气地说，以此掩饰声线中那点细不可察的紧张，“你不能在本子上偷偷画我，还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画我。”
“啊？”男孩皱了皱脸，看上去很是为难，“可以不说吗？”
“不可以。”托尼倨傲地抬抬下巴。史蒂夫喝醉的样子太好玩了，像只呆头呆脑的企鹅。“快告诉我，不然我就把它没收了。”
“不行！”史蒂夫对画倒是宝贝得很，他揉了揉快睁不开的眼睛，又晃晃脑袋，努力想着答案，“呃，因为……因为想画。”
“这算什么回答，”托尼不满地啧舌，“重说。”
“本来就是啊，”男孩很委屈，“我就是想画嘛，就画了。”
“一般什么时候想画？”
这个倒不难答，“晚上。”
“为什么？”托尼颇为好奇，“晚上是你艺术灵感最丰沛的时候吗？”
“不。”史蒂夫老老实实地说，“晚、晚上是我最想你的时候。”
怦的一声。心脏像过电般瞬间缩紧，牵连着十个指尖都发麻起来。托尼微微睁大了眼睛，无意识向前迈了几步，呼吸急促，“为什么？”
“……嗯？”男孩眨了眨迷蒙的双眼。
“为什么要想我？告诉我。”他的声音带上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原来史蒂夫喝醉了是这个样子吗，这么的……天真又坦诚。他好想把这样的他据为己有。
“我，我也不知道，”史蒂夫面颊潮红，视线聚不了焦，只模糊看见托尼挨得越来越近，彼此的胸膛都快贴在一处，隔着薄薄的衣服散发着热度。“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你。每天都是。”
他微微低下头，迷离的双眼与男人对视着，“我每天都想你，托尼……就算白天见过面，打过电话，发过短信，但只要回到家，一个人待着，我就……想见你。”
“可我不敢打扰你，你那么忙，总有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工作，不像我，每天就待在店里，一杯杯地调咖啡，等客人来，等客人走。我每天最高兴的，大概就是你说会来。”
男孩说着说着，就把头向后靠在了墙上，累极了一般闭上眼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我也不想这样，真的，我也想成熟一些，理性一些，可我做不到，我永远没法像你那么游刃有余，永远成为不了你那样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还在妄想什么。”
他顿了顿，喃喃地说：“谢谢你来给我过生日，托尼，这可能是我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还有，对不起，我不该在私底下画你……也许你并不想这样，对吗？”
棕发男人静静地站着，目光摇曳，嘴唇紧抿，心底波浪骤起。他头回听见史蒂夫一次说这么多话，磕磕巴巴，时停时续，但他就是觉得，这是他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傻、最动人的话。他上前一步，抬手握住男孩的双肩，轻声说：“不。我想这样。”
对方温热的鼻息扑洒在自己脸上，还带着轻淡的啤酒味。史蒂夫困惑地睁了睁眼，就听见那人说：“不止是我想，还有你。史蒂夫，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
这是梦，一定是。不然那几个平平常常的单词组合起来，怎么会比梦境还轻飘美好？史蒂夫愣愣地看着对方倾身过来，停留在离自己不足五英寸的地方。他长长的睫毛微阖着，嘴唇轻启，神情温顺，像一头被雨季浸润的草原鹿，等待着要献身给它的爱人。
史蒂夫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猛颤起来。这不是梦，他感受到了，托尼的额际，托尼的脸侧，托尼尖削精致的下巴，和在自己掌心下躺着的有致的腰身。他没法稳住自己的呼吸了，天啊，这是真的，他真的把托尼抱在怀里了，而对方是那么顺从那么温柔，好像也在等这一刻，并且等得和他一样久。
上帝，我真的可以拥有这些吗。男孩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嘴唇，慢慢慢慢地凑上前去。
“史蒂夫——”
噢，操。
史蒂夫那被酒精和情热蒸腾的大脑瞬间就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托尼，而对方也像没料到似的，怔怔地看着他。娜塔莎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史蒂夫？抱歉，这——巴基这家伙吐在你沙发上了，老天，简直是……你能来帮把手吗？”
史蒂夫使劲晃了晃脑袋，娜塔莎的话在脑中逡巡几圈，这才被他反应过来。托尼的脸在眼前模糊了又清晰，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眼中隐隐有一丝失落。
男人叹了口气，轻轻从史蒂夫怀里退出，扯扯嘴角说道：“快去帮忙吧。”
史蒂夫还立在原地愣了几秒。“噢，我……”他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我，我马上就好。”
他急急地转过身，去到客厅一看，游戏界面还卡在电视屏上，巴基这醉鬼歪在沙发角呼呼大睡，娜塔莎蹲在一旁擦着污物，见史蒂夫来了，朝他抱歉又无奈地一笑。史蒂夫递去个安抚的眼神，上前搭着好友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真沉，这家伙。他在心里磨着牙，坏我好事，毁我沙发，巴恩斯，看你醒了我怎么跟你算账。
喝过头的青年在卫生间吐了两回，又洗了把脸，这才稍微醒过来，舌头还没捋直，就先嘻嘻哈哈讲起了荤段子。史蒂夫没空理，他刚才好像隐约听见了大门关上的声音——他去到房间一看，果然，托尼已经走了。
方才还温热的空气这会冷清得吓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男孩对着自己空落落的房间，感觉心脏那里也空了一块。
-TBC.
好久没更了来一发！这章和下章的部分梗都是少女儿的主意（下章在哪）好像写偏了，土下座……我这个脑洞贫瘠患者怎么老要靠基友救济呀（跪 希望他俩能赶快搞到一起不要再折磨我了XD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