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铁】遗情夜（四）
誰叫大盾你去約人
设定：一夜情后一方失忆
顺说一下《冷漠与温柔》的预售今晚就截定啦，戳我
7.
史蒂夫最后还是做了顿简单的夜宵，没真的用一个鸡蛋来打发托尼，他舍不得。托尼坐在桌对面往嘴里塞着面条，小胡子一动一动的。史蒂夫看着他毛茸茸的柔软发顶，心里像藏着一块香浓的黄油，此时汩汩融化。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做东西给托尼吃，而托尼看上去很满足。这就够了。如果托尼想，他可以经常做饭给他。
不过那什么生鸡蛋拌生牛肉就算了，别再让他听到这两个词。
而托尼在埋头扒面条时想的却是，有快两个月没吃到史蒂夫做的饭了吧，自己差点就控制不住吃相了。以及他发誓，一年内都不要吃生鸡蛋拌生牛肉了！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一天天过着，托尼的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他不再像过去那么心急，而是努力给史蒂夫，以及自己足够多的空间，来慢慢适应。他不能确定如今的一切在往哪个方向发展，他无力掌控，也不想强求。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也会怀想以前的时光，然后不忿为什么非得是自己来承受这些，甚至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但是只要史蒂夫的脸，和那双澄净的蓝眼出现在脑海里，他又无法去介怀更多了。至少，史蒂夫现在很好。
托尼说不清这算不算一种自我麻痹，麻痹了也好，最起码时间的流逝对他而言不再那么难熬了。
但他忘记了一点，生活，从来都不是平缓的小溪，而是暗潮涌动的大海。
这天，史蒂夫和娜塔莎从神盾大楼出来，并排走下长长的台阶。突然，娜塔莎停住了话头，用胳膊拐了他一下。不远处正走来几个年轻的神盾女特工，穿着统一的制服裙，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在那之中，莎伦·卡特又是最亮眼的一个。娜塔莎揶揄地说，“瞧啊，那是谁。”
史蒂夫无奈，“你想介绍一下吗？”
“没劲，上次我可看见她留电话给你了。把握机会，再单身下去你真的要进博物馆了。”她拍拍史蒂夫的肩，从另一个方向先走了。
史蒂夫没来得及叫住她，就看见莎伦已经发现了自己，神情立刻变得羞赧而不自然。几个同事调笑着说了几句，就四散离开了。
史蒂夫感到非常不自在，但直接走人未免太不绅士。他努力放慢自己下台阶的脚步，站在了莎伦面前，“嗨。”
莎伦微笑着，“今天怎么过来了，开会？”
“嗯。”
“最近很忙？”
“还好。”
“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谢谢关心，已经痊愈了。”
莎伦扑哧一笑。“怎么了？”史蒂夫不明所以。
“感觉好像在审///问你似的。”她咳了一声。
史蒂夫窘迫地舔了下嘴唇，目光游移着，“抱歉，我只是……”
“只是不善于跟女性打交道。”她替他补完。
“如果非说我有什么烦恼的话，这个得算一件。”他笑起来。
“你完全不用为此烦恼，姑娘们就喜欢你这样的。”
“别拿我打趣了。”
“你是当事人，所以意识不到，”莎伦眨眨眼，“你应该感谢我，帮你指点迷津。”
史蒂夫无奈地笑着摇头，“好吧，我该怎么做？”
她的心跳快了起来。“嗯……以防你忘记了，我得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
“上次说约我出去，还算数吗？”
她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对方，无意识地摩挲指尖。如果史蒂夫没有答应，那么这就是她第二次被拒绝了……那就真的太尴尬了。
史蒂夫张了张嘴，话语堵在喉咙口。思绪恍惚起来，飘向一个遥远的地方。思维的触须像河流一样长长地蔓延开，眼看就要触及到一个人的背影。那是一个男人，背影很熟悉，有着棕色的后脑勺和线条流畅的双肩，是午夜时分常常会出现在史蒂夫梦里的那个。
史蒂夫及时收住了，回过神。他闭了闭眼，然后抬了抬下巴，尽量自然地说，“当然算。”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没有人会不希望他这么说，不是吗？
只是这样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高兴。
晚上，史蒂夫站在衣柜前，苦恼地左挑右拣。他不想显得太随便，而太过正式的话，又可能会让莎伦误会一些什么。想起时常对自己的穿搭发表负面评价的大厦主人，他心想，要是托尼在这就好了，至少还能帮他参考参考。
仿佛福至心灵一般，门在这时响了起来。史蒂夫走过去打开，“托尼？”
他的目光在对面人松散的香槟色印花睡袍上极快地逡巡一圈，然后移了上去。托尼捏着一杯红酒，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嘿，下来打牌啊，别窝在房间里了。”
史蒂夫望了一眼楼下，“大家都在吗？”
“嗯哼，今天缺席的不是我了，惊讶吧，”小胡子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西装外套，“你这会要出门？”
史蒂夫低头看看，“噢，不是的。”他重新把目光投回对面。今晚的托尼和平时不太一样，没了那种倨傲的气势，头发蓬松，神态慵//懒，睫毛长而浓密，低低垂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从自己身上扫过。嘴唇红润饱//满，像等人来采摘的果实。史蒂夫知道那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无法自抑地觉得这个样子的托尼很迷人，像在诱//惑着什么似的。
他定了定神，问道，“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一点的餐厅或咖啡馆吗？”
棕发男人眉毛一挑，“怎么，想约人？”
“嗯，”史蒂夫有点脸热，不得不说托尼挑眉的样子也是很好看的，“对这些不太熟，想请你推荐推荐。”
“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我想没有，”他笑起来，注视着对方的双眸明亮而温柔，“只要是你觉得好的。”
托尼心头一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渐渐浮现出来。他睁大眼睛打量着他，随后双眼眯起，语气中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试探，“那可未必，我喜欢的，你不一定也喜欢。”
“总得试试才知道，不是吗？况且我一贯相信你的品味。”史蒂夫觉得他眼珠转来转去的样子很可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托尼咳了一声，指了指他手上，“所以你挑衣服，也是为了那个约会了？”最后几个字很小声。
“是啊，半天了也没选出合适的。”
“你是不是傻，哪有人约个会还穿西装的，又不是去相亲。”男人走到拉开的衣柜前，“这是你的衣橱？我还以为进了什么格子衫专卖店。”他不客气地吐槽。
史蒂尴尬地挠了挠脖子，把手搭上托尼的肩头，轻轻推了一下，“别啰嗦了，大鉴赏家，快点帮我选。”
托尼的睡袍布料很柔软，在掌心里绵密滑过。托尼抬起胳膊在那堆衣服里翻找，宽松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小麦色的手腕，上面有一块凸起的圆圆的骨头，莫名让人觉得性///感。
托尼的目光落在一件浅灰色的连帽衫上，嘴角漾起小小的微笑。他拿出来在史蒂夫眼前晃晃，“就它了。”
史蒂夫上下打量着，表情迷惑，“这是我的衣服吗？我没有买过这件吧。”
“不是你的还能是我的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傻蛋，你当然不记得，这是之前我们一起逛街买的，你当时还忧心这么穿会不会显得太散漫了。“行了，就这件了，下面再配那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他得意地吹了声口哨，为自己的搭配感到很满意。
史蒂夫傻傻地抬了抬手，“那它怎么办？”
“挂回去啊！”托尼翻了个白眼夺过来，毫无留恋地挂在了衣柜里。虽然史蒂夫穿西装的样子帅得无以复加，但自己还是更想在约会时看到他那种大学生的装扮。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条深蓝色牛仔裤？我好像记不太清了。”史蒂夫在身后问。
托尼的背脊只僵//硬了仅仅一秒，转过身自然而然地说，“刚才我在里面翻到了，等下你自己找找。”应付史蒂夫这点时不时的小问题他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史蒂夫点点头，摸了摸那件连帽衫，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说：“你还没有给我推荐餐厅呢？”
托尼的嘴角翘了起来，“你打算约在几点？”
史蒂夫想了想说，“明天下午三四点左右。”
这个时间段自己通常还没起床，不过迁就一下这人也没什么啦。“那会吃饭太早了，去喝点东西吧，26街有一家咖啡不错，华夫饼也很受欢迎。”
“听起来你经常光顾那里。”
“就，偶尔自己会去坐坐，”托尼抬手挠了挠胡子，“那条街上还有家卖黑胶唱片的，你……你有印象吗？”
史蒂夫缓慢地摇了摇头，“我没怎么去过那边，没注意有这家店。”托尼的嘴角垮了下来，“不过既然你推荐了，那我肯定要去看看，我想莎伦也一定会感兴趣的。”他微笑着。
托尼迷茫地眨了两下眼，“莎伦？”
史蒂夫点点头，“她在神盾工作，我们一起执行过任务。上次派对你见过她，可能人太多了，对她没有印象。”
托尼还是怔愣愣的，“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吗？”突然，他反应了过来，脑子里嗡的一声。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似的看着对面的人。嘴唇翕动着，好半天才开口，“你原来是要约她的？”
史蒂夫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想向托尼提起莎伦的事。他抬起眼，却发现托尼面色苍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身体不易察觉地轻轻发着抖。史蒂夫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就过去握住了他的胳膊，“托尼，你怎么了？”
两人的皮肤相挨，托尼像触电一样下意识地甩开了史蒂夫的手，“别，别碰我。”他又退后了一点，本能地拉开与史蒂夫的距离，“我没事，我很好。”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傻子，竟然以为是史蒂夫回忆起来了一丝半缕，想要约他出去问问清楚。托尼自嘲地笑了一声，盯着光洁的地面不住地摇头，拒绝和史蒂夫对视。
史蒂夫担忧地看着他，“你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托尼怎么会突然这样，根本毫无征兆。而且他的身体颤得越来越厉害，像是马上就会倒下一样。
“不用，别管我，我一点事都没有。”小胡子快速地说道，冲史蒂夫摆了摆手，眼睛却没看他，“只是突然想起来算错了一个公式，需要回工作间改一下。”他转身走向门口。
史蒂夫不放心地跟过去，“什么公式，很严重吗？你看上去……”他本想再次拉住托尼，想起那人的反应，就作罢了。
托尼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史蒂夫，眼底闪过一抹戚然，又极快地隐没了。他眨了眨眼，轻快地说，“噢，不太严重，只是几个月以来的工程全毁了而已。”他朝史蒂夫扬起一个笑。
史蒂夫却觉得那笑容是那么刺眼。他拧起眉，说，“不要撒谎。你真的还好？向我保证，托尼，可以吗？”
托尼的眼珠四处转动着，视线游移，嘴上说着宽慰人的话，“是的，我保证，队长，我向你保证。”他歪了歪头，“我可以走了吗？”
史蒂夫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让贾维斯通知我。”
“就怕我真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这，”他玩笑似的说，然后拍了拍史蒂夫的胳膊，“别皱着个脸了，去楼下吧，他们应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会连同你的那部分一起赢回来的。”史蒂夫观察着他的脸色，试图说一些轻松的话。
托尼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转身走出了史蒂夫的卧室，留给他一个被灯光拖得长长的背影。史蒂夫站在原地，心口钝钝地发麻。
8.
“咖啡味道很好，点心也是，”他们坐在店外的露天椅上，午后的阳光明艳温暖，轻柔地铺满整条街道。莎伦冲对面的人弯起红唇，“这里还有家这么别致的小店，以前从来没注意过。”
史蒂夫垂着睫毛，把玩着手里的棒球帽，“我也是听人说的。”他的心思不在这，兴致也不高，不知道是因为昨晚玩牌输得太惨了，还是因为那个一直到中午都没露面的小胡子男人。
史蒂夫烦躁地从椅背上坐了起来，拨乱了一头金发。他看着精心打扮的女孩，内心一阵愧疚，他明白她的意思，也清楚自己对她并没有那种感觉，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在变相地伤害她罢了。
莎伦还在说着什么，却没有听到史蒂夫回应。她诧异地抬起头，发现对方的目光并不在她这，而是直愣愣地望着她身后某一点。莎伦扭头看去，捕捉到前方的一棵树背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她还没张口，史蒂夫已经站了起来，匆匆说了句“抱歉”，就一步不停地走了过去。
托尼靠在树干上，心想应该没被发现吧，还是赶紧走好了，搞得自己像个跟//踪狂一样。正要转身，耳边就传来一声熟悉的“托尼？”，他浑身一激灵，差点拔腿逃跑。
史蒂夫皱着眉看着这个意外出现的男人，“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托尼？”
小胡子还没来得及假装自然地打个招呼，就被来了这么一句，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什么叫‘躲’，你没搞错吧，我在这等人好吗？”
史蒂夫眯起眼打量着他，“等谁？”
“跟你有关系吗？”托尼整整衣服下摆。
“我不相信，你到底在这干嘛？”
“说了等人就是等人啊，你年纪大到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清了？”
“是那个人吗？”
“啥？”
“你是不是在等那个人？”
“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托尼脚一旋，转身就想走，下一秒就被史蒂夫紧紧拽住了胳膊，力道大得让他几乎要皱起眉头，“你有什么毛病，罗杰斯？赶紧放开我。”
史蒂夫面色不善地说，“看样子你等了很久，那个人估计不会来了，你可以回去了，不必再浪费时间。”他看着托尼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快。
“你管人管上//瘾了吧？如果你是觉得我会搅乱你们的约会，那大可放心，我买杯咖啡就走。”托尼嗤笑了一声，抬脚走向咖啡馆，史蒂夫一路跟着他进了店内，甚至忽略了站在一旁神情尴尬的莎伦。
“一杯冰摩卡。”托尼倚着柜台，上下看了史蒂夫一眼，眉梢跳了跳，“你还真按我说的穿成这样了。”
史蒂夫摸了摸鼻尖，理了下帽衫的领口，“我……我看起来怎么样？”
“蠢透了，”托尼接过店员递来的饮料，吸了一大口，“跟外面那妞真是绝配。”
史蒂夫拧起眉毛，“我记得我说过，我和莎伦只是朋友。”
“你还记得什么，不如一次性全说出来吧，”托尼在裤子上蹭了蹭沾着水珠的手，笑容没有温度，“不过不管你记得什么，我都没兴趣。”
“我们就非得这么说话吗？”史蒂夫咬着牙，简直不知道该拿对面这个牙尖嘴利的人怎么办才好。托尼摆了摆手，表示跟他没话说，短袖袖口摇晃着，露出胳膊上贴着的一小片白色敷料。
史蒂夫注意到了，直接握住他的手腕，把袖子撩了上去，“这怎么弄的？”
托尼抽了一下胳膊，没抽回来。他翘起嘴角，歪着脑袋看他，“只要你答应以后离我远点，我就告诉你。”
史蒂夫又急又恼，语气不由自主变得强硬，“我没跟你开玩笑，再问一遍，怎么弄的？”他的蓝眼不复往日的清朗，像翻涌着一片晦暗浪潮。托尼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没什么，就早上试飞的时候盔甲出了点问题，摔地上了。”
史蒂夫才不信真像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让我看看。”
“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在要求我当众脱衣服脱裤子？”托尼勾起嘴角。
史蒂夫耳根一热，下意识松开了托尼的胳膊，察觉到两人现在的距离过近，他又后退了一步，“不是的，你想到哪去了。”
“我可没你想得那么不堪一击，你那种过分关心的语气还是留给外面的小妞吧，她应该会很受用。”
史蒂夫像是终于泄气了一样，看着托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摇摇头说，“我真的搞不懂，这明明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对话，你为什么一定要扯上其他人？”
托尼的笑容凝固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罕见地沉默起来。直到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这两个肖似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的男人，他才动动嘴，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我回去了。”然后便走向门口。
在史蒂夫有所行动之前，他又转过身，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别跟着我。”史蒂夫只好生生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个人的身影逐渐走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他的内心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悲哀——什么时候，托尼才可以允许他走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这样一次次地只留给他一个冰凉的背影？
-TBC.